【KK】Distance(上)
BY 千风过境
※这是一个存在于笔者个人脑内的类现实向AU
※非常非常随意
※可能由于阴雨连绵 整片色调比较昏暗 但请相信它是甜味的
※作业BGM:银色暗号&topaz love&想安利给全世界的classic
※纪念自己进入了盼望能快点拿到不插电的每一天
“要来喝一杯吗?”
未读消息跳出来的时候,刚正眯着眼睛,努力运转大脑辨认着手机屏幕上的数字。
凌晨0点55分。
他撑起身子斜靠在床头,抬手揉揉眼睛,轻轻地舒了口气。
小夜灯暖黄色的光流泻在地板上,看上去有种温暖的错觉。刚掀开被子,踩上去,微凉的触感从脚底直传到头顶。大脑中最后一丝混沌感被漂亮地击碎。额头上微凉的黏腻,咽喉处的干涩,以及纠缠在胸口的燥热感,随着房间里熏香的气味和加湿器的机械音一并逐渐清晰起来。
刚在一瞬间产生了一种奇妙的安全感。仿佛自己是在海上经历了漫长漂泊后终于靠岸的船只。这种安全感像是温暖的水流一样裹住了他的身体,就连从睡眠中强行苏醒的不适感都变得没有那么突兀了。解开束着的长发,他就这样在床边呆坐了几分钟,然后拿起手机回复了刚才的信息。
“您在哪家店呢?”
按下发送键,刚起身点亮房间的灯,用最快的速度从衣柜里取了两件衣服扔到床上,然后打开房间的门向浴室走去。
总之得先冲个澡。
凌晨1点35分。
刚推开酒吧的门,店内暖风的温度让他不禁眯了眯眼。抬手松了松围巾,一边用视线简单环视了一下店内,就看见坐在角落灯光下的熟悉身影。
刚和店员打了个招呼,便朝着座位走了过去。
“拓郎桑这是怎么了?”摘下帽子,抬手顺了顺额前的发,刚看着坐在对面的男人,“若是平时,这个时间我可正处于深度睡眠之中呢。”
“从结果上讲,你现在坐在我对面了。”灰蓝色镜片下的眼睛弯了起来,“这说明时机正好。”
“您说得对。”
“人上了年纪,就没那么眷恋睡眠了。”
“还是要注意身体啊。”侧身将外套搭在椅背上,刚调整好坐姿,看了看桌边处明显空着的小壶,“温酒也要节制哦。”
“……你啊,别一见面就说话和我家太太似的。有她一个唠叨我就够了。”
年逾古稀的男人嘴里说着抱怨的话语,表情却柔和如月色。那张已经爬满岁月痕迹的脸一瞬间似乎年轻了许多。
刚看着他,心中骤然间泛起一阵绵软的酸楚。
被许多爱意包围着的人一定都是如此,刚暗自想着。身体里装着另一个人堆积成山的关切和爱怜,自然会从每个毛孔都渗透出幸福感来。毫无自觉地播散柔软甜蜜的气息,理所当然地炫耀着日常的每一个小节。
“真是令人羡慕啊。”
真心话。
也许是这句话的语气实在有些苦涩,刚感觉到两人周围的空气仿佛有那么一秒钟的停滞,然后又以一种缓慢的、虚浮的节奏重新流动起来。
他似乎听见拓郎发出了一声几乎微不可闻的叹息。
“我说你啊……光说羡慕有什么用?”
刚抬起头,看见对方满是笑意的眼睛里带着几分认真。他愣了一下,随即嘴角衔起一丝稍显无奈的笑意。
说到底吉田拓郎不单单是值得敬重的前辈。刚觉得,仔细算起来的话,他更像是自己的长辈。虽然拓郎一直在交流中保持着一种高尚的平等感,但是面对着从少年时代就相识的自己,还是多多少少会显露出一些父性来。这种感觉随着年龄的增长变得越来越鲜明。直到最近几年,酒桌上关于恋爱观和婚姻的话题比重终于超过了工作。
刚其实并不讨厌这种气氛。对方那种带着淡淡担忧的语气总是让他觉得异常温暖。
他只是在习惯性的紧张。
双手接过拓郎递来的菜单,正犹豫着该说些什么的时候,店员端着热手帕和冰水走了过来。
刚的指尖纠缠着发尾,暗暗松了口气。
简单地选了日本酒和几个小菜后,刚叫住转身准备离开的店员,加点了一壶乌龙茶。
当然是点给拓郎的。
“拓郎桑就当作是中场休息吧。”他说,“虽然是我自作主张。”
“知道这样就不叫你小子来了。”拓郎抱起手臂,语调带着笑,“光一就不会这样。”
刚正在整理菜单的手不易察觉地顿了一下。
每次和拓郎在一起的时候,总免不了会提到另一位堂本先生的名字。如果换做其他任何一个日子,他一定会笑着打趣几句,或是找一些不痛不痒的小事吐槽给拓郎听。然而很不巧,今晚的堂本刚完全没有这种心情。
即便如此——
“那家伙……”
脑海中还是习惯性的浮现出了堂本光一那张熟悉的脸。
其实就在大概2小时前,刚还见过那张脸。
在自己的梦里。
梦里那个人像平常一样穿着颜色朴素到有些老气的衣服,站在左边。他正侧过脸看向自己,微皱的眉目线条华丽明朗,两片有些发干的嘴唇一张一合的。
在说什么呢?
刚不知道。
因为梦里的世界像是被静了音一样安静。
刚觉得双眼在发酸发涨。不知从哪里落下来的照明光线刺得他头疼。
周围的空气沉重得像是某种粘稠的液体,每一次呼吸都疼痛得让人难以忍受。
刚用尽全部的力气想要抬起左手。
拉住衣角也好,拍一下肩膀也好,其实大脑并没有发出某种具体的指令。他只是想借着对方传递过来的体温,让这一片死寂出现一丝裂痕。
然而身体像是被施了咒语一般,完全无法动弹。只有攥紧的右手掌心一片潮湿。
身边的人突然动了起来。
他转过身,深色的衣裤一点点溶进昏暗的光影。
不明由来的违和感使刚在那一瞬间突然闪过了自己正在梦境中的念头。他觉得自己应该笑一笑,吐槽一句“什么嘛”。可是真实的恐惧感依旧宛如失控的潮水一般,遮蔽视线,漫过头顶,涌进胸膛。
“光一……”
从梦中惊醒过来的时候,刚听见自己有些暗哑的声音在房间里回响。混沌与清醒参半的奇妙感觉使他无法顺利地思考。
相方那张几日不见的脸似乎还残留在他无法聚焦的视野里。
他感受着自己的呼吸渐渐平稳,突然间觉得有点内疚。
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梦见过光一了。上次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久得自己快要记不起来。
然而好不容易你又到我的梦境里出场一次,却是个噩梦。刚想。
对不起。
光一,对不起。
= = = = = = = =
对面的青年正在发呆。
吉田拓郎看着那双失焦的漂亮眼睛,不禁失笑。
“刚?”他唤了一声。
“……啊,实在抱歉。”
青年回过神,羞赧地笑了笑,被长发半遮着的耳朵染上了一层薄红。
拓郎看着他。
KinKi Kids的堂本刚。
该如何形容呢。
异于常人的通透而斑斓。
温柔又疏离。多情又淡漠。
纯真直白却又总是在羞涩的躲藏。
总之是个复杂而精彩的个体。
拓郎觉得自己每次面对他,都带着一种长辈特有的欣欣然,和一种对未知事物的好奇。
他的视线不经意间落到刚随意搭放在桌边的手上。当年还常在一起的时候就发现,刚的手虽然不够修长,却很好看。那只手缓缓抬起,轻柔地环住一旁盛着温酒的玻璃小盅。指尖划过剔透的杯沿,微微收紧,牵动小臂上线条漂亮的肌肉。每个细微的动作都散发着一种十分含蓄的美感。视线随着手的位置上挑,他看见刚灯光映照下线条柔和的脸,轻轻颤动的睫毛垂下来,遮住湿润清亮的眸子,在面颊上投下阴影。
拓郎有时候也会突然忘记,眼前的这个人都快四十岁了。上了年纪的人总是容易染上些坏习惯。比如常常下意识地去寻找旧时光刻下的蛛丝马迹,然后独断专行地产生穿越般的错位感。
刚很特别。他似乎一直在改变。却又好像一点儿也没变过。
虽然岁月在他的眼角描上了细纹,也将他打磨得愈发柔韧平和,但是拓郎依然能在交谈间捕捉到许多张令人怀念的表情。仿佛坐在他面前的还是曾经那个脆弱纯净的少年。
就好比现在。
拓郎不知道刚因为什么事情想得入了神。但是那种表情他曾经见过。
混合着克制的悲伤和一丝不自觉的甜蜜,朦胧得如同少年的恋情。
也想不起具体的时间地点。但就是觉得怀念。
自己果然是老了吧。
“刚。”
“嗯?”
“不和我说说吗?”
“说什么?”
“心里有什么就说什么。” 拓郎说,“在年长的人面前,你可以更坦诚些。”
刚轻轻笑了起来。
“拓郎桑突然好认真啊。”
染着彩色甲油的手指埋进柔软的棕色卷发。
拓郎看得出,刚在紧张。
“……嗯,也没什么。”刚伸手将斟好的乌龙茶送到拓郎面前,“今晚做了个梦。也不知怎么就醒过来了,就算没有拓郎桑的邀请可能也睡不着了。”
“噩梦?”
“算是吧。”
拓郎没接话,接过茶杯,默默地抿了一口。
“所以我要特别感谢拓郎桑。”刚接着说,“漫漫长夜有人对饮,真是帮了大忙呢。”
拓郎看见那双仿佛藏着潋滟秋水的眼睛忽然直直地望向他。
“您不用担心我。”
声音温柔得像四月的晚风。
拓郎知道,刚在说耳朵的事情。
——突发性听力障碍。
严格来讲,在自己对面摆弄着酒盅的青年其实算是个病人。
虽然在一般人眼里他看起来还算健康,但实际上,对于“堂本刚”而言,却是生命中意义最重的部分溺进了深海。
孤寂和不安无可避免。只怕还要是常人的许多倍。
也正因如此,从他口中说出的安抚话语,也比常人要有力许多倍。拓郎想。
“我只是在想,你该不会是遇到什么感情问题了吧?” 他半开玩笑地扯开了话题。
刚歪了歪头。
“……暂时还没有那么奢侈的烦恼啦。”
拓郎深知黏腻又干瘪的慰藉并不适合自己。他决定给出点更有用的建议。
“说真的,刚,去谈场恋爱吧。”
在拓郎看来,刚和光一是不同的。光一性格中确实有别扭不直接的部分,但是超天然的特性使他在不自觉间有了更多释放感情的渠道。而刚看似随性而为,实际上敏感之余又高度自制,他那纤细而丰富到过剩的情感其实需要一个合理的出口。
拓郎有时候会听听刚的歌。他觉得刚的感情脉络就像某种繁复而瑰丽的喜阴植物。它们纠缠着构成美丽的图景,却容易无节制地滋长,变得难以梳理。刚只有音乐是不够的。他的身边需要可以共享情绪的鲜活个体。虽然两人之间曾经有过“光一的婚姻才是决定刚能否恋爱的关键”这样的讨论,拓郎仍然觉得刚才是更需要一段美好恋情的那一个。
“不用想的太多,干干脆脆地去交往一次。”
“就算拓郎桑这么说……”
“合适的对象。刚想要有的话就会有的吧。我认为你是有自觉的。”
“……没那回事。”
拓郎看着对面的人脸上那抹透着淡淡疲倦感的柔软笑容。
他十分确信,刚绝对比他想象中的更受欢迎。
倾慕他才华的人。觉得他可爱的人。沉迷他独特气息的人。被他不经意的温柔侵蚀的人。
大概每天都在增加。
所以他很好奇。
“刚也有过恋爱的经历吧。”
“当然。”
“那时候是什么样子呢?”
刚晃了晃手中的酒壶,微蹙着眉头想了很久。
“我大概不算是个好的恋爱对象吧。”轻缓得如同一句叹息。
听上去有点儿答非所问。但是拓郎大概明白他的意思。
人与人之间的交往非常奇妙。所处的位置不一样,感受自然也不同。
刚一直很温柔。他的温柔对于一般人来说好比惑人的梦境,但是站在恋人的立场看,它有时候就像是层屏障。隔着它,总觉得触摸不到最深处的地方。
拓郎觉得有点儿奇怪。他一直认为,刚明明应该挺适合“粘着系”的恋人,所以理应多给自己制造一些“缺口”,好让对方有机会贴得更近。可是实际情况似乎恰恰相反。
“在恋人面前,你可以更加放肆一点。”他说。
“……我是这样想过,可以实际上做起来很难。”
“不”,拓郎摇摇头,“那只能说明,还不是这个人。”
——也只有这个原因了。
他不自觉的把身体向前倾了倾。
“在理智处理情绪之前,身体会先行动。在那个人面前,放肆是完全不受控制的。就像身上装着你的开关一样。你还能这么冷静地思考,本身就不对劲。”
刚在安静地听着。他好看的眼睛微微眯了一下,眼底流转的浮光仿佛要溢出来似的。
“需要彼此毫无保留吗?”他突然开口了。
“刚的话,不是那样可能也没办法好好恋爱吧。”拓郎靠回到椅背上。
刚垂下眼帘,似乎默认了他的说法。
既然这样,问题只剩下最后一个了。这也是拓郎现在最想知道的——
“刚心里真的没什么人选吗?”
刚眨了眨眼。镀着橙色光晕的睫毛看上去就像被惊飞的蝴蝶。
“……没有呢。”
“……”
这个人其实还是挺好懂的。
拓郎突然想。
而且,说不定自己早就知道答案了。
= = = = = = = =
突然展开的恋爱谈议伴着酒香进行得异常顺利。
刚感觉到自己的脖颈和面颊在微微发烫,想必已经烧成了一片火红。
现在他正一手托着腮,和拓郎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一边思索着刚才的对话。
拓郎说,需要找到能让他交付全部的人。
刚其实曾经认真地这样想过。当然,也尝试过。作为一个年近不惑的健康男性,他还是有那么几次恋爱经历的。
虽然年代久远。
不过现在想起来,那些也许不能算是真正的恋爱。它们仅仅是失败的雏形,或是幻想的残骸。有时候刚会觉得,感情方面无法顺遂的原因也许是在于自己的不器用。无论怎样想要真实的恋爱,想达到彼此坦诚相待的理想关系,可一旦真正面对存在可能性的对象,还是会配合着对方开始适度的隐藏。
这是一种世人大概称之为“温柔”的习惯。它有些时候并没有什么好处。
刚清楚得很。
分手的时候,都被对方说过什么来着?
“感受不到自己是特别的。”“觉得距离还是无法拉近。”
——基本上都是类似的感觉。
刚也只能用干涩的声音说着抱歉。
他知道,之所以会有所保留,不是因为不相信自己,就是因为不相信对方。
也许两者兼有。
于是后来刚决定放弃这种徒劳无望的努力。
该怎样去相爱才是对的。什么样的人才是对的。这些问题本来就不应该存在任何硬性的定论。
果然还是顺其自然来得最好吧。
……顺其自然?
刚有些无力地倚上冰凉的墙壁。
(なんてね。)
“对了。”
拓郎突然放大的音量将他的意识拉回了现实。
“我啊,前两天见过光一。”
刚抬起眼,对上了长辈略带审视意味的视线。
“都没听他提起。”
“碰巧遇上的,就喝了几杯。”拓郎把举着空杯的手向前伸了伸,“可没少说你的坏话。”
“好过分啊你们。”
刚笑出了声,低下头把那只杯子斟满。
真的没有什么人选吗?几分钟前拓郎这样问他。
其实那时候刚有一瞬间的困惑。
回答有,或是没有。好像都不太正确。
可以让自己毫无顾忌。可以给予无条件的信任。会让自己暴露情绪。能够共享没有语言交流的空间。
符合上述条件的人确实客观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甚至就呆在离他很近的地方。
可是不巧,那个人从一开始就是既定的排除选项。
“刚君心里最重要的位置,其实一直都是有人吧。”最后一次分手之前,对方平静地对他说。虽然用了推测的句式,语气却很笃定。
刚自然知道。
他明白自己在用自欺欺人的“顺其自然”作茧自缚。
他也很清楚自己感情方面高高筑起的围栏为何一直无法打开一道缺口。
可是那又如何呢。
就算他解不开精神深处的枷锁,也无法戒掉那个人在身边时那种令人愉悦的安宁。
就算他不得不承认身边的那位也许真的就是这个世界上同他最为契合的“恋人”。
时运也好,命运也罢。
他们就像是轨道相邻的两个星体。
距离是早就注定的事情。
TBC
P.S.
想了想还是决定分成两次发&突然发现糖都被自己塞到了下半部分23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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